第(1/3)页 “我不知道。”沈炼冷冷地回道。 这是他的第一反应。 他现在谁也不信。 “你不用骗我。”斗令笠人的声音,依旧平淡,“魏忠贤的盒子,是你亲手打开的。里面的东西,你也看到了。虽然你不知道那块金牌最后落到了谁的手里,但你,是唯一的线索。” 沈炼的心,沉了下去。 这人,竟然对当晚严府发生的事情,了如指掌! 他到底是谁? “就算我知道,我也不会告诉你。”沈炼咬着牙说道,“你杀了我吧。” 他的心,已经死了。 妙彤死了,他活下去,唯一的意义,就是报仇。 跟这个神秘人合作,去寻找什么虚无缥缈的金牌,他没兴趣。 “杀了你?”斗笠人似乎笑了一下,那笑声里,带着一丝嘲弄,“沈炼,你是不是觉得,你大哥卢剑星,死的很冤?” 沈炼的身体,猛地一震! 他抬起头,死死地盯着斗笠人! “你什么意思?” 斗笠人站起身,缓缓地走到床边,居高临下地看着他。 “你以为,卢剑星真的是因为得罪了魏忠贤的干儿子,才被诬陷,死在诏狱里的吗?” 斗笠人的声音,像魔鬼的低语,钻进了沈炼的耳朵里。 “你错了。” “他之所以会死,是因为,他查到了一些……不该他查到的东西。” “而那些东西,恰好,就跟你要找的,杀害你三弟靳一川的真凶,有关系。” 就在京城因为诏狱大乱而掀起腥风血雨,全城戒严,风声鹤唳之时。 千里之外的金陵城,却依旧是一片歌舞升平的景象。 作为大明的留都,金陵的繁华,丝毫不逊于北京。尤其是城南的秦淮河畔,画舫凌波,丝竹不绝,自古便是温柔富贵乡,销金窟。 入夜,一艘装饰得金碧辉煌的巨大画舫,正缓缓地行驶在秦淮河上。 船上灯火通明,觥筹交错,欢声笑语,不时传出。 今天,在这艘船上做东的,是金陵织造局的总管太监,李芳。 这李芳是司礼监秉笔太监王安的干儿子,虽然品级不高,但手握江南织造这个天下第一的肥缺,可以说是富得流油。平日里,巴结他的官员富商,能从织造局门口,一直排到朝天宫。 今晚,他宴请的,是几位从京城来的“贵客”。 为首的一人,是新任的南京户部尚书,张大人。其余几位,也都是南京六部里的头面人物。 酒过三巡,菜过五味。 李芳端着酒杯,满脸谄媚的笑容,对着那位张尚书说道:“张大人,您这次从京里来,可真是让咱们这金陵城蓬A荜生辉啊!小人敬您一杯!” 那张尚书五十来岁,方面大耳,官威十足。他端起酒杯,矜持地抿了一口,说道:“李公公客气了。本官这次来南京,也是奉了陛下的旨意,要好生整顿一下南边的财税。以后,还要多多仰仗李公公的支持啊。” “好说!好说!”李芳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,“只要是张大人的事,就是小人的事!来来来,喝酒!” 众人又是一阵推杯换盏。 船舱里的气氛,越发热烈起来。 歌姬们唱着靡靡之音,舞女们扭动着曼妙的腰肢。 就在这时,一个管事模样的人,匆匆地走了进来,在李芳耳边低语了几句。 李芳脸上的笑容,微微一僵,随即又恢复了正常。他对张尚书拱了拱手,歉意地说道:“张大人,各位大人,小人有位朋友也在这船上,小人去去就来,失陪片刻。” “李公公自便。”张尚书点了点头,没有在意。 李芳整了整衣冠,走出了喧闹的船舱,来到了船尾一处僻静的雅间。 雅间里,只点着一盏灯,光线有些昏暗。 一个身影,正背对着门口,临窗而立,欣赏着窗外的秦淮夜景。 那人穿着一身鲜红的衣袍,衣料是上好的蜀锦,在灯光下流淌着华丽的光泽。一头乌黑的长发,用一根简单的玉簪束起,身形看上去有些纤细,分不清是男是女。 “您……您来了。” 李芳一改刚才在酒桌上的张扬,变得小心翼翼,甚至有些畏惧。他对着那个背影,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。 那个红衣人没有回头,只是淡淡地开口问道:“都安排好了?” 声音清越动听,却又带着一种奇异的雌雄莫辨的质感,让人听了,心里莫名地发毛。 “回您的话,都安排好了。”李芳连忙回答,“张鹤龄那老小子,已经被灌得差不多了,您随时可以过去。” “嗯。”红衣人应了一声,依旧没有回头。 李芳站在他身后,额头上已经渗出了细密的汗珠。 他不知道眼前这人到底是什么身份,他只知道,一个月前,这人突然出现在他的府上,只用了一根针,就悄无声-息地杀光了他府中所有的护卫。 然后,这人给了他一个选择。 要么,死。 要么,为他办事。 李芳是个聪明人,他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后者。 这一个月来,他利用自己织造总管的身份,为这人做了不少事。主要是收集情报,尤其是关于京城那边的情报。 “京城,最近可有什么新鲜事?”红衣人终于转过身来。 李芳这才看清了他的脸。 那是一张……无法用语言形容的脸。 眉如远山,眼若秋水。皮肤白皙得近乎透明,嘴唇却像血一样红。 他的五官,精致得如同画中人,但组合在一起,却产生了一种超越了性别的美。既有男子的英气,又有女子的妩媚。 尤其是那双眼睛,深邃得像一潭不见底的湖水,看你一眼,就好像能把你的魂都吸进去。 李芳不敢与他对视,连忙低下头,回道:“回您的话,京城最近……出了大事。” “哦?” “听说,前些日子,西厂的一个档头,在宣武门被人杀了。后来,锦衣卫的一个总旗沈炼,被指认为凶手,成了通缉犯。” “再后来,那个沈炼,竟然又跟前朝建文余孽扯上了关系,说是他知道什么‘东宫令符’的下落。为了抓他,西厂和锦衣卫差点在京城火并。” “前两天,更是有一大帮江湖人,不知道从哪得来的消息,竟然公然攻打了北镇抚司诏狱,想把沈炼抢出来。结果诏狱大乱,死伤无数。最后,那个沈炼,被一个神秘的斗笠人给救走了。” “现在,整个京城都已经戒严了,西厂提督郑和下了死命令,正在全城搜捕沈炼和那个斗笠人。” 李芳把自己知道的情报,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。 红衣人静静地听着,脸上没什么表情。 但当他听到“东宫令符”四个字的时候,那双漂亮的眼睛里,明显闪过了一丝异样的光芒。 “东宫令符……”他轻轻地念着这四个字,嘴角勾起了一抹玩味的笑意,“朱元璋的那个太子,朱标的遗物么?有意思。” 他踱了两步,又问道:“那个沈炼,是什么人?” “这个……小人只打听到,他原是北镇抚司的一个总旗,武功很高,刀法尤其厉害。他的两个结拜兄弟,一个叫卢剑星,一个叫靳一川,前不久都死了。听说,他这次之所以闹出这么大的事,就是为了给兄弟报仇。” “为兄弟报仇?”红衣人笑了,那笑容,美得让人心颤,却又带着一种说不出的凉薄,“这世上,竟然还有这么蠢的人。” 他似乎对沈炼失去了兴趣,转而问道:“那个张鹤龄,知道些什么?” 第(1/3)页